钟慧珍签署的器官捐献登记表

“我想好了,把爸爸的器官捐献出去可以让他的生命延续下去。”19岁的钟慧珍在器官捐献书上,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  钟慧珍,汕尾市海丰县仁荣中学一名高二学生。和父亲相依为命的她,在父亲脑死亡之后,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捐出父亲的器官。

  深圳红十字会专职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植瑞能说,19岁的家属做出捐献决定,这在红会器官捐献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。

  突发高血压致死亡

  4月2日至今,“每分每秒都像一年那么长。”钟慧珍说,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撑过来了。

  当日下午,还在学校上课的钟慧珍接到叔叔电话,说爸爸钟成求突发高血压住院了,快不行了。

  “脑子一下就炸了。”钟慧珍背起书包,立刻往教室外冲,和叔叔一起赶到深圳。

  医院确诊钟成求为脑死亡。

  哭,不停地哭。医院8楼ICU的走廊上,钟慧珍哭了几个小时。她不知道除了哭还能做什么。

  她还跑进ICU,看着戴着呼吸机、浑身插满管子的爸爸,边哭边喊:“你为什么不理我了,再不理我,下次不来了。”但爸爸还是没有醒过来。

  最后,叔叔把哭得差点憋过气的钟慧珍拖出去了。

  “生老病死是必须面对的。”昨日中午,ICU外,事发近一周后,钟慧珍显得异常平静。

  她印象中最深刻的有关死亡的记忆,是周国平的那本书《妞妞》,书里讲述了周国平对英年早逝的妞妞怀念之情。

  “所谓死亡,不是我看着他死,就是他看着我死。”钟慧珍眼睛盯紧地板,一字一句缓缓地说。

 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。前两年,大伯身体不好,在医院鼻血流个不停,钟慧珍吓得浑身发抖,“以为大伯马上要离开我。”大伯活了下来。

  在钟家,身体看似强壮的父亲是钟慧珍的精神支柱。

  医护人员将钟慧珍的父亲运送往广州

闪着泪光的决定

  几乎毫无预兆,爸爸住院了。钟慧珍从来不知道爸爸有高血压。

  在爸爸倒下后的每分每秒,钟慧珍都在祈祷能有奇迹发生。五天后,她问医生:“我爸爸有没有过危险期?”医生说,从你爸爸进来那一刻,就是危险的。

  她又问医生,会不会有奇迹?医生说:“像你爸爸这种情况出现奇迹,我是没见过。”

  4月6日下午,钟慧珍接受了爸爸脑死亡的事实。

  在医院走廊上,她突然和叔叔说了句:“如果真的没救了,就把我爸的器官捐了吧。”

  “捐什么?”只上过小学四年级的叔叔听不懂。

  钟慧珍和叔叔解释:“把爸爸的身体器官捐献给需要的病人,移植后,他们就能活了。”

  叔叔和老家的堂亲商量了一下,遭到一致反对。

  按照钟成求老家潮汕地区的习俗,是要留全尸,要土葬的。连续两天,叔叔总是接到亲戚们的反对电话。

  “之前和爸爸看新闻的时候说过,捐器官是好事。要是爸爸知道我做这个决定,会同意的。”说这话时,钟慧珍强忍着眼泪,可还是止不住,吧嗒吧嗒往下流。

  她咬紧嘴唇,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笑着说:“我们做的是好事,不用怕别人说。”

 19岁的钟慧珍(右)看到父亲被运送往广州,痛哭不已。

  成熟超出同龄人

  钟慧珍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。

  梳着齐刘海,扎着马尾辫。一身洗得发旧的校服,还被钟慧珍在领口用针歪歪扭扭打了一个补丁标记。她说,这是为了防止校服被同学拿错,丢了。“25块钱一件上衣,可以买很多东西了。”

  比如,可以买几十个番茄。钟慧珍每个星期都会买六七个番茄,一天一个,才几块钱。她很少买苹果,嫌太贵。

  “家里穷,村里人都瞧不起。”钟慧珍低下头,不停地搓手。

  直到今日,钟家依然没有房子可住。以前借住朋友的房子前两年被台风吹散了,钟慧珍和爸爸、大伯不得不搬到宗族供放牌位的祠堂里。

  钟家弟兄三个,钟成求是老二,因二十多岁放鞭炮炸伤,手臂有残疾。在钟慧珍还没有记事起,母亲就离家出走。19岁的她完全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。

  也是因为穷,钟家老大至今未娶,老三也是三四十岁后才结婚生子。

  还在村里玩泥巴的时候,钟慧珍就听村里人说,你是三条大树出一条根。意思是,和爸爸及叔伯一起生活,出的“独苗”。

  苦难磨练了钟慧珍。六岁那年,钟慧珍的奶奶去世。七岁,她就开始自己洗衣服。十来岁开始学做饭。在同龄人还在父母怀抱玩玩具的时候,钟慧珍已经开始了独立生活。

  不想和同学说捐献的事

  钟成求是三兄弟中读书最多的,只读到了初中。他要求钟慧珍好好学习,每天放学不许玩,必须回家。

  中考时,钟慧珍报了当地较好的学校——仁荣中学。因为是私立学校,每年学费三四千。年,读到高一第二学期,实在交不起学费,钟慧珍辍学了。

  她跑到镇上打杂工,一个月元,干了四个月,又跑到电子厂的流水线上工作。因为工作优秀,两个月后,被主管提拔为仓库文员。

  那段时间,她不敢接班主任电话。“钱不够,怕班主任喊我回去读书。”

  半年多后,攒够了钱,钟慧珍回去了。看了爸爸和叔伯们穷了一辈子,钟慧珍“想走出来”。

  这次回校,钟慧珍的成绩跌到了倒数几名。她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看书,晚上十一点回去睡觉,最后晕倒在宿舍,医院打点滴。

  钟慧珍渴望成功。明年高考是关键的一年。为了她,钟父来到深圳一家工厂做保安,一个月包住两千多元。每个月,爸爸都把钱省下来,给她汇去。

  没想到,爸爸因为突发疾病,脑死亡。

  “就像天塌下来一样,”钟慧珍说,等冷静下来想想,还是要生活,还有大伯和叔叔。

  不过,钟慧珍不会和同学说起捐出父亲器官的事儿。“担心同学害怕。”在同学以往的讨论中,从来没有器官捐献这件事。

  昨日下午,深圳红十字会专职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植瑞能说,按照目前的情况,钟父的肝脏、肾脏以及眼角膜可能被摘取。

  但钟慧珍不想去找爸爸的器官受益者了,“远远地想着,感觉爸爸还活着,那就够了。”

  昨日下午两点十分,钟成求被急救医院,待病情稳定后,择机做器官摘取。

  看着钟成求上了救护车,叔叔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上,钟慧珍含着眼泪扶着叔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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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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